
剛出社會頭幾年,工作經驗都不是很順利,不知道怎麼掌握各種潛規則跟職場界線。
有一次剛到職一份新工作,老闆在迎新介紹時,問我覺得他看起來幾歲?我依據我的推測回答了一個數字,他看起來顯然不太滿意,告訴我其實他幾歲(跟我說的數字±2)。
會後,主管跟我說:「如果有人問你覺得他看起來幾歲,你要把你想的數字減5~8再講,懂嗎?」
後來這份工作很快就被資遣了,離開後對於自己的工作能力深受打擊,但還是很快又換了一間設計公司任職。沒想到新環境更是超級地獄,無限的插件、急件、加班,還有各種老闆的私人需求要應付,再加上老闆超級強勢+大嗓門,時常會講你講到好像你不配在辦公室裡呼吸一樣,就不說還有愛搞事的同事了。
連續幾次糟糕的職場經驗,徹底壓垮我的身心,那幾年常常在公司加班到凌晨才能回家,領著可憐數字的薪資,還有案件的催稿、同事挖洞、老闆情緒化+人格羞辱⋯
種種因素讓我那幾年,時常過度換氣發作,需要鎮靜藥物平復呼吸。尋麻疹從臉到腳都是,皮膚到處都是搔癢抓破到滲血的傷口,連睡覺時都會發癢發熱或痛到醒來,而且遲遲無法痊癒。
壓垮我的最後一件事情,是有一天又加班到凌晨,回到家後又累又委屈的心情實在承受不了,爆哭到過度換氣,又得靠藥物鎮靜下來,過度換氣之後身體會極度疲累無力,因此隔天我請了病假。
這件事又被老闆說成請假導致工作延宕,是抗壓性低、不負責任的表現,並且用非常強勢的態度要求我限期改善,否則就自請離職。
當下我突然清醒了,原來我再怎麼過度努力,在某些人的眼裡都是爛,都是廢。即使我用拼盡全力的態度面對工作上的挑戰,接受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,只為了做到心目中的完美,在某些人的眼中,這些都毫無價值。
因此當下我就告訴老闆:「不用,我現在就申請離職。」
猜看看,結果是什麼呢?
老闆馬上改口說,你遇到這樣一點困難就要放棄,就要逃走嗎?我現在提出你做不好的地方,是為你好,讓你進步,否則依照你這個樣子,你去到別的地方也會一樣什麼都做不好,你就接受自己是這樣嗎?
我掙扎了一下,覺得好像又是我的錯,又是我的問題,是我辜負老闆對我的期待,是我浪費學習的機會嗎?
我只好說,讓我回去想一想。後來我知道自己如果當面跟老闆提,一定又會被用各種說法打回票,因此選擇寫信告訴老闆我還是決定要離職。當時的想法並不是因為很堅定不要讓自己再受欺壓,而是還在自我否定,覺得我可能真的不適合走設計產業。
但明明我是商品設計本科生,畢業後到職訓局進修視覺設計時,也是第一名結業,老師們都搶著介紹我到設計公司上班,為什麼會連續幾份工作都這樣?當時我真的覺得自己爛爆了,還異想天開覺得乾脆簽志願役去當兵好了,真的不知道未來在哪裡。
離職後,父母建議我好好休息一陣子,把身體養好再說。而我就這樣一邊重新做作品集,一邊幫動保單位當志工,幫忙經營社群、做廣告文宣,就這樣在家蹲了一年。
這一年是我職涯很大的轉捩點,我很幸運,當時還沒結婚,也沒有養老養小的壓力,讓我可以沒有太多經濟壓力地頹廢一陣子。
隔年,做了一些功課之後,我決定不要再找專案型的設計公司了,對自己降低標準,先找品牌內部的設計職位吧。就這樣進入了品牌電商的產業,從設計師做起,因為公司小,可以接觸的項目很多元,所以慢慢地,社群、官網、行銷都讓我接手操刀了。
也是在這一年,我積極對外學習數位行銷(社群、文案、廣告、內容等等),以前在設計公司,大部分接觸的是品牌規劃到視覺、產品、宣傳整體設計的專案,在這邊則是延伸到更多市場層面,更多數據分析、更多策略測試,技能樹在短短幾年開拓了許多。
在這份工作上,我給自己建立了一個很重要的心態:「無欲則剛」
簡單說就是,大不了不做啦!
以前都經歷過那些崩潰的事情了,最慘就是被離職而已,寧願被離職也不要再經歷身心重創的職場遭遇了。秉持著這個心態,鍛鍊自己遇到不能接受的事情時,即使被討厭也要說出口,即使被資遣也無所謂,有些事情不能做、不要做,就絕對不接受。
請留意,這裡說的是被人格羞辱、被冤枉背鍋、被要求用盜版素材這種超越底線的事情,而不是當個職場上不合作的怪咖。
在決定不要當個唯唯諾諾、畏畏縮縮的職場社畜之後,心態上堅定許多,應對以前覺得為難的情境時,一樣會感到為難,但是可以鼓起勇氣表達,提出替代方案或拒絕對方。
知道自己要什麼、不要什麼,是很重要的前提。在挑選工作時,先明白自己看重的是哪些事情,哪些是不可觸碰的底線,有了這些自我認知,在待人處事時,會減少許多模糊地帶,也會減少委曲求全的境地。
最後說個小插曲,當年曾經被前面提到的其中一位老闆,說我配色能力超爛,根本沒資格當設計師。但事隔十多年後的今天,我還持續運用設計能力完成許多事情,而且我經手的許多設計,也帶來許多很好的數據成果。
「他說我很爛,這是真的嗎?」
「是我能力爛,還是他的眼光爛?」
當你被質疑能力時,用這兩句話多問自己幾次,可能會發現不同的答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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